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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5-12 來源 :公益時報??作者 : 張璇
今年4月，日本和厄瓜多爾相繼發(fā)生了7級以上的大地震，目前共造成近萬人傷亡。救援仍在進行，但日后的重建工作，無論是對發(fā)達經(jīng)濟體日本，還是掙扎在中等收入困境的厄瓜多爾，都是棘手的挑戰(zhàn)。
同樣作為地震高發(fā)國，中國最近的大地震當屬三年前的“4·20蘆山強烈地震，死亡196人，失蹤21人，受傷11470人，累計38.3萬群眾受災。如今，三年已悄然過去，在政府和民間組織的共同努力下，曾經(jīng)天崩地裂留下的傷痕已被漸漸抹去，而選擇繼續(xù)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，也在精神和意識上完成著一次蛻變。
校園重建：自帶防災救災屬性
從汶川到蘆山，每逢大震，學校和學生的安全往往是社會各界最為關注的。汶川地震中出現(xiàn)的大量校舍倒塌和學生遇難的悲劇曾經(jīng)震動全國。而震后校園的重建工作，往往最能考驗一個地區(qū)政府和老百姓的良心。
三年前，蘆山縣蘆陽鎮(zhèn)第二小學在“4·20”地震中學校建筑遭到嚴重破壞，大部分教室倒塌。勉強復課后，轉學人數(shù)激增，蘆陽二小的學生規(guī)模從700多人降到360人。2014年9月，蘆陽二小臨時搬到蘆陽三小的輕鋼房內，400名師生擠在8間教室內上課、辦公。直到2015年9月，由壹基金援建2000多萬元的新校落成，蘆陽二小搬回新校，學生人數(shù)才逐漸恢復到震前的700多人。
談起蘆陽二小震后三年的變化，校長楊成虎感慨道：“這曾是一所顛沛流離的學校?；叵脒@三年，全校師生從流離失所到重新相聚，與整個地震災區(qū)一起，蘆陽二小又活過來了。”
如今，作為一所整體重建的小學，嶄新的蘆陽二小已經(jīng)成為蘆山震后校園重建工作的標桿工程。這所由臺灣設計師設計的新校，占地面積為40.3畝，是原來學校面積的4倍。無論是綠化還是建筑設計，無不實現(xiàn)了人性化、實用性和美觀的相輔相成。
當然更為重要的是，地震的隆隆巨響已然成為懸在蘆陽二小師生頭上的一把“達摩克利斯之劍”。
這所新校的主教學樓共有兩層，為了有利于孩子們遇到危險進行疏散，專門設計了可以從二樓到一樓“一溜到底”的逃生滑梯;為了解決非常時期的生活，學校在草坪底下提前鋪設管道，方便搭建臨時廁所。這些未雨綢繆的設計，無非是為下次“不速之客”的到來。
據(jù)楊成虎介紹，校園內所有樓房不超過3層，屋頂全部采用斜坡式，增強抗震性;走廊設有應急飲水處，供應約40攝氏度的可飲用溫水;綠地、操場等開闊地帶與樓房穿插修建，美化校園環(huán)境的同時，保證師生能及時到達避難場所。
減災課程：納入基礎教育
硬件設施的逐步到位，并不能在防震減災工作中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。學生和老師的防災減災意識的提高才是重中之重。
地震發(fā)生之后，蘆陽二小學生們的課程表上多了一門“減災課”。這是壹基金參與蘆山地震災后重建中的重要項目之一，旨在提升學校應對自然災害及突發(fā)風險的綜合能力。
當記者進入蘆陽二小校園操場的時候，四年級一班的30多名學生正在操場上進行一場演練。學生一個接一個快速地爬過兩個模擬逃生通道，動作熟練，不拖泥帶水，頗有“小武警”的風范。
這是學校一節(jié)普通的火災安全課，壹基金為這所學校提供了相關的應急減災設備設施，為了讓更多的震區(qū)孩子了解并掌握逃生的正確技能。
“這節(jié)課讓我學到了很多知識，比如地震時發(fā)生火災，不要慌張。”10歲的趙雨(化名)說道。時年7歲的他經(jīng)歷了那場大地震，慶幸的是沒有家人受傷。當問他如果再次碰到地震該怎么辦時，趙雨不假思索地答道：“第一時間緊急避險，先‘蹲下、躲避、抓住’后，晃動停止后再進行疏散。”這樣專業(yè)的回答出自一個10歲孩子之口，多少讓人有些驚訝，卻也是一種欣慰。
這樣的課程每個月都要上，24歲的體育老師吳正昆正是他們的“教官”。作為蘆陽二小唯一一名特崗教師，三年前地震的時候，他剛從阿壩師專畢業(yè)。來到蘆陽二小后，他接受了壹基金派來的專業(yè)減災人士的培訓，然后根據(jù)實際情況教授給學校學生。吳老師說：“這些孩子都經(jīng)歷過地震，防災減災的種子在地震開始的那一刻，就在他們心里種下了。”
防災減災教育從被邊緣化到受重視，背后的事情往往是值得思考的。2010年5月，中國地震災害防御中心主辦的《防災博覽》雜志曾介紹了對汶川震區(qū)中小學生的防災減災意識進行的一次調查結果。調查顯示，70%的學生沒有接受過防震減災科普知識宣傳，85%的受訪者表示不會主動閱讀有關防震減災知識的書籍。接受過地震逃生訓練的受訪者僅占30%，知道地震有相關前兆的僅占35%，不能熟練靈活運用防震知識的占到了90%。
這項調查是在汶川地震后兩年進行的，形勢依然很不樂觀?？梢灶A測，對于全國其他省市地區(qū)，防災減災教育的缺位是普遍意義上的常態(tài)。補上這堂課，已經(jīng)刻不容緩。2009年，四川省教育廳發(fā)布了《四川省義務教育階段地方課程實施方案》的通知，這也標志著將“生活·生命與安全”更多防災減災等教育課程納入了基礎教育階段。
“要一個堅固的家，就不怕地震了”
當記者步行進入寶興縣大溪鄉(xiāng)煙溪村時，一副整潔有序的景象讓人眼前一亮。一條數(shù)米寬的小溪從山腳下流過，一排排整齊的屋舍倒映水面，紅色、白色，配合著草木的綠色鑲嵌其間。
然而三年前，蘆山地震曾經(jīng)將這片現(xiàn)在看來像世外桃源的地方夷為平地。村里絕大多數(shù)房屋被震毀，多戶人家流離失所。三年后，在政府、社區(qū)、農戶和壹基金的共同努力下，煙溪村憑借輕鋼房將一道道“傷痕”修復，如今已是另一番景象。
“現(xiàn)在重建聚集點的絕大多數(shù)房子都是輕鋼房。”壹基金項目官員郭云哲介紹說。鋼結構抗震農房成本適宜，更接近鋼混結構建筑成本，而且采用農戶自建的方式，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農戶的參與權。
所謂輕鋼房，其主要材料是由熱鍍鋅鋼帶經(jīng)冷軋技術合成的輕鋼龍骨，經(jīng)過精確的計算加上輔件的支持與結合，起到合理的承載力，以取代傳統(tǒng)房屋結構。這種材料的耐久性極強，更關鍵的是——抗震效果極佳。
這一在國內大多數(shù)地區(qū)尚未得到推廣的房屋設計和建造理念，率先在一個西部小村莊的廢墟上得到了可行性證明。壹基金將煙溪村的輕鋼房項目作為重點試點項目，總結經(jīng)驗，希望最終可以在更多地震斷裂帶示范推廣。此外，壹基金還在雅安市其他受災嚴重的城鎮(zhèn)和村莊，給當?shù)氐睦щy戶援建了一部分輕鋼房。在雅安市雨城區(qū)上里鎮(zhèn)箭桿林三組，村主任黃永興喜滋滋地將一塊牌子貼到一家農戶的門口，牌子上印著“壹家人鋼架援建”，上面還有統(tǒng)一的編號。
“這房子，看起來比城里的房子還牢固。”黃永興拍打著村民們鋼結構的房子外墻說，“村民們都想要一個堅固的家，就不怕地震了。”
但目前一棟房屋對農戶的資金投入，以及一系列尚未完全建立支持體系，輕鋼房在全國地區(qū)，尤其是地震斷裂帶農村地區(qū)推廣起來依然困難重重。不過目前形勢開始慢慢變化，壹基金項目人員稱，壹基金在雅安災區(qū)援建了358套鋼結構抗震農房，該經(jīng)驗也被應用在云南魯?shù)榈卣鸬霓r房重建工作中。
“人安定了，也覺得有了奔頭”
在煙溪村，目前壹基金參與援建的55戶輕鋼房，至少給這一地區(qū)的老百姓帶來了生活的希望和信心。村民陳宗強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。
2015年底，陳宗強和村里的幾個年輕人發(fā)起成立了種養(yǎng)合作社，以養(yǎng)殖土雞、野雞、家豬、牛、羊，種植茶葉、中藥材為主業(yè)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近30戶農戶、70人入社。
為了這個合作社，陳宗強下了“血本”。2015年，他從外地買來500只野雞，在距離自家小樓幾十米外的溪畔蓋了一座養(yǎng)殖棚，開始摸索野雞的養(yǎng)殖方法。野雞的售價比土雞高，當?shù)仉m然也有不少人知道這可能是個致富的門道，可陳宗強卻是全村頭一個真正做起來的人，他還打算把自己的種雞全部用于合作社。
“現(xiàn)在的小陳和兩年前簡直像變了個人。”壹基金雅安重建辦公室的項目官員喻東說。2014年年初，他曾在雅安碰到來給母親買藥的陳宗強：“那時他雖然也是笑著，但笑得特別苦澀，牙齒上粘著菜屑，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沒精神。”
“那時候房子還沒建好，我?guī)е夏赣H、兒子借住在鄰居的房子里，我母親生了重病，哪有好心情哦!”陳宗強接過話頭，回想起地震后那段最難的日子，他的表情看起來也很沉重。“后來，政府關心支持我們，壹基金在我們重建輕鋼房給予部分支持，我家的房子是2014年4月11日建成的，我終于帶著一家人搬進了新房子，有了新家!”
有了家，人就安定了，也覺得有了奔頭。此前一直在外打工的陳宗強說，目前家園安定了，他已不打算再外出打工，“我現(xiàn)在一心就想著怎么把合作社辦好，帶著大家一起致富。”
壹基金蘆山地震災后重建項目辦公室主任魏明濤說，作為NGO中的一員，雅安三年之后，我們期望看到的景象是，災后民眾能夠從一個堅固的家開始，重建自己的家園，重新追尋自己的新生活。
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經(jīng)歷了地震，但震后依舊能快樂的生活。硬件設施條件的改善能夠在短時間內提供基本物質的保證，但內心的掙扎與修復還需要長年的關懷。
■ 本報記者 張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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