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秋時節(jié)，正是吃蟹的最好季節(jié)。有著“上海最美小島”之稱的橫沙島，因產蟹而聞名。如今，這里上千畝蟹田卻成了鄉(xiāng)政府和原住民的“心頭之患”，清理蟹塘的化學藥劑幾乎讓河道里魚蝦滅絕，生態(tài)島離“毒地”僅一步之遙。環(huán)保與掙錢二者就只能取其一嗎？當80后村官沈建榮遇上70后NGO人劉海濤時，他們開始嘗試用年輕人的智慧來尋找一條新的破題之道。

    美麗鄉(xiāng)村的“毒地”困境

    劉海濤，某傳媒公司前人力資源總監(jiān)。不惑之年，他突有曾經滄海除卻巫山之惑，故于兩年前轉而投身種樹，注冊NGO“大樹公益”，在全國多地留下“種跡”。

    去年夏，海濤被崇明橫沙鄉(xiāng)民永村沈建榮村長一番憂傷“吐槽”觸動。

    橫沙鄉(xiāng)以蟹塘出名，其中七成蟹塘被外來戶承包。民永村村民將土地以每畝800元出租給外來戶，而承包養(yǎng)蟹者的每畝利潤約3000元。一畝水塘，幾千只蟹，飼料和蟹苗排泄物被定期清理到旁邊溝渠，尤其每年2月投蟹苗前，要用殺蟲劑清塘，臟水統(tǒng)統(tǒng)外排，污染極大。沈建榮幼時常見的蜻蜓、螢火蟲、蚯蚓等漸漸無蹤，曾游泳的小河，從水捧起即喝，到而今只能洗腳。

    其實，蟹塘并非不能改作他途，如種樹。11年前，一對東北夫婦在橫沙鄉(xiāng)承包20畝地種無花果樹，如今每畝凈利萬元，賺頭是蟹塘3倍。無花果樹“粗枝大葉”，有利光合作用，可凈化空氣，其果實，則有防癌之效。

    蟹田改種無花果？

    這念頭在沈村長心頭一閃即滅，“肯定沒轍。若靠村集體投資，可能又回到吃‘大鍋飯’的老路上去；若引進社會資本，難保它不是逐利最大化”。

    此時，正在民永村基層鍛煉的原橫沙鄉(xiāng)團委書記曹明，其交大的老師徐家良推薦了劉海濤。

    海濤一上島就澎湃了：這事，基層政府沒法做，單純商業(yè)不屑做，但問題總得有人解決??！這不恰是自己用武之地？他設想，承包下民永村105畝蟹塘，深翻土地育肥，種1.5萬棵無花果樹，助村莊減蟹穩(wěn)果，同時為城市提供放心食品。

    農民想進城，精英卻返鄉(xiāng)？沈村長心花怒放。

    行“騙”生涯

    一開始，劉海濤打算到城里勸募，讓認同環(huán)保理念的人們來認領果樹，每棵100元，收效甚微。后來劉海濤去英國考察社會企業(yè)，一下子被點醒：為何不用商業(yè)的方式來實現公益的目的？

    “大樹公益”慢慢理清思路：成立合作社，負責生態(tài)種植、采摘等果園管理；成立果美生態(tài)園，其本質是社會企業(yè)，主要負責生態(tài)農產品的銷售；而大樹公益作為NGO，則承擔起吸引城市居民前來生態(tài)果園勞動、耕作的工作，增強城市消費人群對生態(tài)農耕的認識和信任。

    無花果園的預算是150萬元，設置為15份，劉海濤開始向朋友們勸募。為了保證生態(tài)種植不被利益綁架，他提出，無論股東投了多少資金，都只擁有49%的投票權，而“大樹公益”則擁有一票否決權。

    分紅也有講究：村民和果農骨干15%，20%用于當地環(huán)境治理，16%用于大樹公益在橫沙島以外的環(huán)保事業(yè)，最后的49%是投資人的。但是，這個買賣恐怕要到第四年才開始有年均28%左右的回報，要收回本金則可能要到第七年。村委會設立了“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基金”，獎勵支持無花果種植的村民。

    “小心不要被騙了！”最初村委會的人會時不時提醒沈建榮，直到劉海濤真正把150萬元拿進村里。今年2月份，2萬多棵無花果苗已經在培育之中，11月份將栽到地里。

    銷售老大難

    無花果樹的優(yōu)點是見利快，春天種下，當年就能掛果，只是頭年數量略少。據鄉(xiāng)里人介紹，年成好的時候，無花果批發(fā)價能達到10多元一斤。

    張淑梅和丈夫在2005年就開始在橫沙島種植無花果，收益十分可觀，每畝果園凈利萬元。

    據她介紹，未成熟果實的乳漿中含有補骨脂素、佛柑內酯等活性成分，其成熟果實的果汁中可提取一種芳香物質苯甲醛，二者都具有防癌抗癌、增強機體抗病能力的作用。

    和張家果園隔著一條土路的，就是合作社的無花果苗田。9月底，種植了半年的果苗已經結了幾茬果。張家20畝果園，每天需要采摘1000多斤果子，銷往上海市區(qū)?！斑@個果子明天就可以摘了，要不然就會爛掉?！睆埵缑分钢粋€表皮呈紫色的無花果說道。無花果果皮非常薄，稍微碰撞就會影響賣相。按照張家的經驗，無花果只能在150公里范圍內售賣，再往遠，鮮果損失就大了。他們已經測試過兩種包裝，都不太理想。

    現在，“大樹公益”全體最迫切需要解決的，是生態(tài)農產品的銷售，果美生態(tài)園的淘寶店已上線。沈建榮透露，村委會已成立一個銷售公司，“最終，這個公司應該會進入合作社”。他并不避諱談自己和劉海濤的分歧，“他想越做越大，大到整個世界，我想越做越小，先把無花果種好”。

    “日本有一個守護大地協(xié)會，他們從一根生態(tài)種植的蘿卜開始，花了幾十年時間來改變日本農業(yè)?！眲⒑谥械倪@個協(xié)會成立于1975年，如今已經發(fā)展成為擁有2500個生產會員、9.1萬個消費會員、年營業(yè)額超過10億元人民幣的龐大組織。其創(chuàng)始人不斷幫助日本農民生產、銷售不使用農藥的蔬菜，推廣環(huán)保、可持續(xù)型的農業(yè)。

    （高文興整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