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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(jīng)的吸毒者竟然也能成禁毒社工?

2018-07-03 來源 :公益時報??作者 :

位于青浦區(qū)的上海市女子強制隔離戒毒所,這天迎來了一位熟悉的訪客——志愿者曉荷和她的搭檔。和往常一樣,經(jīng)過安檢之后,曉荷來到了今天的活動地點。一間寬敞的教室,12名強制戒毒人員正在那里等著她們。

“今天是我們第一次小組活動,這里有一個視頻,大家看完之后應該會對我們有個初步的了解。”按照慣例,活動開始之前要做自我介紹,曉荷帶來的是一段視頻,只有幾分鐘。

看到視頻的畫面,學員們忽然發(fā)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,還有人不停地打量起站在眼前的曉荷。

迎著詫異的眼光,曉荷坦然地點點頭,報以微笑。

一旁的視頻畫面中,正是曉荷的身影。原來她也曾是一名有著10年吸毒史的強制戒毒人員,如今已經(jīng)遠離毒品。

“我能做到,相信你們一定也能。”視頻結束,曉荷揭曉了自己的身份。“你能很明顯地感覺到,她們看過來的眼光都已經(jīng)變了。”作為一名曾經(jīng)的吸毒者,曉荷能夠理解那種帶著希望的眼光:“原來真的有人能擺脫毒品,而且這個人現(xiàn)在就站在我眼前。”

從吸毒者到禁毒社工

1993年,年輕的曉荷第一次染上了毒癮。為了戒毒,曉荷曾到外地生活了2年,那段時間她一度擺脫了毒品。但回到上海后,生活需要重建的她,終究沒能抵擋住昔日“好友”的“交情”,再次深陷其中。

2005年,曉荷又因為吸毒被判處一年半勞教戒毒。當時的她對于成功戒毒已經(jīng)不抱任何期望。這時,一名入所幫教社工出現(xiàn)在了她的面前。會見時,曉荷眼神呆滯、麻木。見狀,這名社工忍不住伸出手,想要握住曉荷的手。這個動作被一旁的民警制止了:“不要有身體接觸。”臨走時,社工突然繞過桌子,輕輕擁抱了一下曉荷。這個動作讓曉荷心中一顫:“我都已經(jīng)放棄,竟然還有人想著拉我一把。”

這一個擁抱,讓曉荷對社工敞開了心扉,在此之前,她一直想躲著公安民警一樣躲著社工。“社工和我約好上午到家里聊聊,我就故意選擇上午出門。”因為這個擁抱,出所后暫時沒有工作的曉荷才會應上海市禁毒志愿者協(xié)會志愿者葉雄邀請,“幫忙打打下手,算是半個志愿者。”

2009年,上海自強服務總社開始試行“同伴教育”這一項志愿服務。同伴教育起源于澳大利亞,指的是人們通常愿意聽取年齡相仿、知識背景、興趣愛好相近的同伴、朋友的意見和建議。如今的曉荷是一名禁毒社工,也是一名同伴教育志愿者:“吸毒人員對一般的社工往往存在抵觸情緒,但如果對方也有類似的經(jīng)歷,那么共同的經(jīng)歷就能很快拉近彼此的距離。”

為了讓志愿者和幫教對象能在短暫的活動時間之外保持聯(lián)系,自強服務總社開設了“同伴信箱”。大量的來信,讓葉雄有些忙不過來。一天,葉雄拿著一封信來到曉荷面前,“曉荷,你試著給她回信吧。”

這封10年前的來信,被曉荷小心翼翼地收藏在辦公桌的抽屜里。“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,你看,這字寫得多好看。”曉荷指著信的落款,“很想回家的小馬”,她說,當時讀到這里的時候,心里仿佛被緊緊揪住一般,心痛。第一封回信,曉荷斟酌了很久,結果因為回信慢了,小馬在第二封來信中流露出了些許不高興,“所以說她還是小姑娘嘛,情緒都藏不住。”

后來的故事平平無奇,小馬出所后依舊和曉荷保持著書信往來,還經(jīng)常參加一些活動。直到結婚之后,才慢慢淡出:“她大概是希望忘掉過去那些事,投入到新生活中。”曉荷說,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成為志愿者,但能回歸正常生活、遠離毒品,足矣。

當眾講述自己的不堪經(jīng)歷

剛剛加入不久的志愿者小趙,原本是個事業(yè)有成的年輕人。然而,因為多金,也因為巨大的工作壓力,尋常的消遣已經(jīng)難以令他滿足。2014年初,一次朋友聚會上,小趙“順理成章”地接受了好友遞過來的毒品。“是冰毒。”小趙很清楚那是什么,但是為了追求刺激,他還是吸了第一口。

“很快我就知道壞事兒了,我擺脫不了它。”小趙掙扎了近半年時間,終于在已懷孕的女友的勸說下,到公安機關自首,開始接受社區(qū)康復戒毒。事實上,很多吸毒者都清楚毒品的危害,不少人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下,會選擇主動投案,接受強制戒毒。

然而戒毒者少有一次成功,小趙也不例外。很快,他忍受不了強烈的戒斷反應,又偷偷聯(lián)系上那些“毒友”,開始復吸。恰在此時,醫(yī)院診斷女友身體不適,腹中胎兒難以保住,眼見男友又一次吸上了毒品,心灰意冷之下,女友最終離小趙而去。

坐在空蕩蕩的家中,小趙茫然地環(huán)顧四周,這時他才恍然醒悟,因為毒品,自己幾乎失去了一切。“如果她沒有離開,也許我不會那么堅定地斬斷和那些‘朋友’的聯(lián)系。”小趙說,他第一次跟隨社工進強戒所開展同伴教育活動,通過安檢那道鐵門時,他有一瞬間的失神,“我在想,如果我沒能成功戒毒,現(xiàn)在大概也在里面了。”

如今,小趙已經(jīng)能夠面對記者,坦然地說出自己的這段過往。“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很多人戒毒成功之后,會刻意回避自己的這段‘黑歷史’。”小趙說,起初他對此也很抵觸,但參與的活動多了,也有了一絲明悟,“掖著藏著總有躲不過去的一天。”

在中華藝術宮,小趙第一次上臺,面對臺下的幾百名聽眾講述自己吸毒、戒毒的故事。“緊張,全程腳都在發(fā)抖。”講的次數(shù)多了,小趙發(fā)現(xiàn),身邊人的態(tài)度也在悄然發(fā)生變化。一次,小趙去隔壁社區(qū)參加活動時,正好遇上母親在那里辦事。小趙有些忐忑,在場不少人都認識他們母子,一向要強的母親會不會感到難堪?

令小趙沒想到的是,母親非但沒有離開,還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?;顒咏Y束后,母子二人一起回家,路上小趙問起母親的感受,得到的回答是“發(fā)言稿寫得不錯,下次爭取脫稿。”

“正視過去,才能真正走出來。”曉荷說,從前她的父母在她面前絕口不提“毒品”二字,現(xiàn)在看到電視上播放的新聞,老兩口已經(jīng)能和她自如地討論起毒品的危害。

社會平等的眼光再多些

然而,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出這樣的態(tài)度。曉荷說,同伴教育不僅在幫助吸毒人員戒毒,更希望能幫助他們回歸社會。但是,毒品的危害太大,連帶不少人對康復人員依舊帶有強烈的偏見。

“有時自己遇上了,也會感到難過。”曉荷說,2010年左右,她曾經(jīng)在一家酒店找了一份工作,負責財務方面。過了一段時間,酒店按照有關部門要求對所有員工進行了一次政審,她因為這件事最終失去了工作。“那是我出所之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,丟了之后很傷心。”曉荷說,幸好她之前結識了很多志愿者、社工,被吸納進了這個群體中,否則這盆涼水澆下,很有可能讓她徹底失去信心。

據(jù)曉荷了解,在同伴教育幫教的戒毒康復人員中,復吸也時有發(fā)生。就在前些日子,一位已經(jīng)康復近10年的幫教對象,因為工作生活上連續(xù)遭遇不順,又復吸了。

“所以我們搞活動,也要看場合說話。”小趙說,如果是吸毒者和其家屬,他們就講自己是怎么戒毒的;如果是進學校,他們就會用自己的經(jīng)歷講述毒品的危害;而如果是社區(qū)或者企業(yè),“我們還是拿自己舉例,說服大家不要歧視那些康復人員。”

除了來自社會的歧視,曉荷坦言,幫教對象受個人素質和文化水平影響,有時會做出一些在常人看來“很失禮”的舉動。有一次活動茶歇,一名康復人員拿著袋子裝了許多糕點,來到曉荷面前:“這些糕點很好吃,你也多拿點。”沒想到,曉荷沉著臉,劈手奪過袋子,把里面的糕點全都倒在了桌子上:“別人都是吃多少拿多少,你看看你這樣子,多難看?”

“我性子直,雖然知道她也是好意,但還是有點生氣。”曉荷說,戒毒需要借助外力,更需要自身的努力,“如果你自己都不努力向上,又有誰幫得了你?”

(據(jù)上觀新聞)